鄭亞鴻：家傳一首冰壺賦——參觀李光地故居有感
不久前與朋友到安溪感德鎮，返回泉州時，我們順便到安溪湖頭鎮，參觀李光地故居。
李光地(1642-1718年)，字晉卿，號厚庵、榕村，安溪湖頭人。清康熙九年(1670年)登進士第五名，官至直隸巡撫、吏部尚書、文淵閣大學士，是清朝傑出的政治家、思想家，一代名相。
李光地故居包括李光地舊衙、新衙及賢良祠(榕村書屋)等。新衙，又名昌佑堂，位於湖頭鎮湖二村，為五進大平屋，雙護厝，有東西巷道，四周繞圍牆，呈長方形，建築面積3000餘平方米，東巷北端入口處還建接官亭和報房。大門有一聯：“相門知理學，府第傳乾坤”，展現李光地一生的功業。新衙廳堂懸掛著康熙御書的“夙志澄清”“夾輔高風”等匾額，古風遺韻十足。“謹慎清勤，始終一節，學問淵博”這是清朝康熙皇帝對李光地的評價。作為漢臣，李光地能得到清廷如此倚重，除了他卓越的才能，更源於他為人為官公正廉明、始終如一。
相對於李光地的政績，我更對他的家教家風感興趣。李光地深知一個人的成長成才與家族教育密不可分，走進大厝你會發現隨處可見的家訓族規目不暇接，包括《家訓•諭兒》、《誡家後文》、《本族公約》等。在新衙的廳堂裡，高高懸掛著4幅李光地的親筆詩作，其中一首這樣寫道：“家傳一首冰壺賦，庭茁千尋玉樹枝。”古代常以冰壺比喻人品格清廉高潔，唐代陶翰曾作一篇讚美冰壺的《冰壺賦》。李光地一生清廉為官、清正愛民，以此告誡後人，要清白做人、志存高遠、奮力拚搏，為國家多做貢獻。
題於新衙第四進牆上的《家訓•諭兒》，在引錄韓愈《講學解》中的一段話後，李光地指出：“其要訣卻在‘紀事、纂言’兩句。”即指韓愈所云“紀事者必提其要，纂言者必鉤其玄。”接著，他又分析：“凡書，目過口過，總不如手過。蓋手動則心必隨之。”即是說，讀書不要局限於看與讀，而應該動手寫才能銘記於心。而《誡家後文》則訴說先祖起家艱難、勤儉持家、謹慎處世、急公尚義的家世舊事，以此告知子孫後代幸福來之不易，應當珍惜與感恩。“夫世無百年全盛之家，人無數十年平夷之運，興衰之極，存乎其人”，這句則旨在告訴後代，家族的興衰存亡都取決於自己，切勿貪圖享樂、為所欲為。“吾等老成尚在，決不爾容，況乎不類子弟，每藉吾形似以犯法理。爾不為吾顧名節，吾豈為爾愛性命，國憲有嚴，亦必不爾寬也。”此條家訓嚴厲告誡後代子孫應守正篤行，不能藉著他的名義仗勢欺人、為非作歹，要維護國家法律的權威，遵紀守法。
康熙五十五年(1716年)，75歲高齡的李光地回到家鄉，發現本族子弟中有人不安分守己，甚至染上賭博、偷盜、械鬥等不良習氣。為消除陋習、管束族人，李光地親自訂立族規《本族公約》。公約言辭懇切，“吾聞之教人以善之謂忠，愛人以德之謂君子，況乎一家之親，豈可自蹈姑息，納之於不義之域”，嚴厲申明從今往後，有違反族規的，他決不徇私庇護，必定會聯合其他族人按照規定懲處。
李光地以身作則，憑借家訓族規、村規民約，不僅約束了族人，改善了鄉里的社會習氣，還對周邊地區產生了影響。根據李光地的建議，泉州知府劉侃知、安溪知縣曾之傳設立府學，建造朱子祠，教化民眾，提高文化素質，革新了當地民俗。作為身居要職的一代名相，李光地對後代、對族人的嚴格要求，難能可貴。
看著這些《家訓•諭兒》、《誡家後文》、《本族公約》，我不禁想起前些年發生的兩件事，這兩件事的兩個家庭雖也姓李，不過與李光地後代無關。一是河北某公安分局一位副局長的兒子犯交通肇事罪，造成兩名女生一死一傷，還口出狂言：“有本事你們告去，我爸是李剛。”此後，“我爸是李剛”成為網友們嘲諷跋扈“官二代”的流行語。二是一位李姓著名歌唱家的兒子曾因與人鬥毆被拘留教養1年，出來後又犯強姦罪。他們都理所當然地受到法律的制裁。我想，這兩位父親如果能像李光地對子孫那樣嚴格要求教育，就不會因溺愛害了兩個兒子；反過來，兒子也不會“坑爹”了。
《三字經》曰：“子不教，父之過。”古代父親對子女的教育，更多偏重於對子女道德品質的培養。成大事者如李光地、曾國藩、司馬光等，除能自律外，還時刻提醒子女不要沉淪於安逸而放鬆對自身的要求，導致自身乃至家族的敗亡，其中很多道理和智慧，都是值得今天我們學習和借鑒的。
(2021年7月10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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