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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史记 | 六朝人如何度夏? : vimarsana.com
微史记 | 六朝人如何度夏?
微史记 | 六朝人如何度夏?
相当烦躁。今天我们来关注一下六朝人如何度夏。
古人对风物随时光变迁感觉特别敏锐,在春夏之交,他们将梅子成长作为时节流转的标志。梅子黄熟,正当江淮沿江地区细雨连绵之时,遂称“梅雨”,也称“黄梅天”。
“梅雨”这个名称最早见于西晋周处《风土记》:梅熟时雨谓之梅雨。
自古至今,文人雅士对“梅雨”颇为关注,“梅雨”一词,不绝于书。单说六朝,曾伴读萧统的诗人庾信有一句诗很有意境:“麦随风里熟,梅逐雨中黄”。
在这样的季节,农人时刻关注雨水大小,雨下得大,就要去农田排涝。而由于天气闷热,“虫依草褥墙腰语,鱼弄荷钱水面游”,也正是捉鱼的好时节。至于文人,“四向不可往,静坐唯一床”,下棋、观荷、看书、发呆,都写在他们的诗文里。
在这个让人体感不适的时节,我们现代人穿短衫短裤凉鞋,吹风扇吹空调,而六朝人又是如何应对的呢?
衫子采用对襟,与汉代以前的大襟、衣领相交的交领服饰不同,颈子部位较交领装裸露的多,透气凉爽。《宋书·徐湛之传》便有宋高祖刘裕着纳布衫袄的记载,说明衫子使用人群广泛,上至君王,下至百姓。
2005年12月,考古人员在南京江宁区上坊镇一座东吴大墓出土了一组青瓷俑,有20余件,其中就有穿半袖短衫的。半袖衫,类似今天的短袖衫。《晋书·五行志》记载:“魏明帝着绣帽,披缥纨半袖,以见直臣。”
六朝的衫子多采用罗、纱制作。两汉时期我国就有了轻纱、绉縠、冰纨等平素织物。在君王座前翩翩起舞的宫女,往往都身披轻纱或绉縠,因其轻盈飞扬,或者薄而透明,甚至在七层纱衣下,都能看清皮肤上的痣。
六朝,正是北方丝织业向南方转移的时代,丝织业较之两汉又有进步。南朝制造的罗纱之薄,犹如轻若烟雾。六朝服饰风格褒衣博带,宽大的衫子,衣服飘飘,随风而起,衣裾飘逸,如果是厚重的面料,那就无法体现出来。
六朝还有一种名为心衣的内衣,类似胸罩,男人也穿。夏天时穿着,外面也不披件衫子,袒胸露背,一切为了凉爽。
宋代《宫沼纳凉图》,红圈内是冰镇瓜果。
除了穿的凉爽,现代人还有驱暑神器,那就是风扇空调,外加雪糕,冰淇淋。六朝时候呢?别说,那时候他们也有冷饮凉食。
“井非冰而不能全其净,冰非井而不能应其时”。古人用冰消暑,早在六朝前就有文字记录。春秋时的吴国已建有冰室,《越绝书》说:“阊门外郭中冢者,阖卢冰室也。”“巫门外冢者,阖卢冰室也”,阖卢即吴王阖闾,巫门即今苏州葑门。同处南方的楚国,也建有冰室,楚臣申叔豫曾在夏日穿皮衣卧冰床,便是明证。这种行为跟现代人盖被子吹空调差不多。
除了用冰降温外,在饮食方面,古人也善于用冰。吴王在冰室附近建有冰厨,以备夏日制作冷馔使用。这种做法行之有效,后世不乏仿效者。汉代黄宪《天禄阁外史》曾记载:“韩王暑而求冻馔,世子以私财作冰室,取美馔而藏之。既冻。乃进于王。韩王悦,为之赋《怀冰》,美世子也。”
也就是将美食放入冰室之中,制成冻馔。古人将这种方法称之为冰厨。这种驱暑方法直到唐代都有记录。唐敬宗时期,宫内曾发明“清风饭”,即将调制好的米饭放入冰池之中,冷透后送给皇上享用。
除了冰厨外,六朝人还有“井厨”。和冰厨原理相同,稍有区别的是,要将食物放入深井之中,凉后食用。六朝人的具体食谱现在是不清楚了,但清代有人用这种方法做“夏日冻蹄膏”:蹄子煮熟,去骨细切,加香料煮烂,纳入小口瓶内,挂井水中,一夜之间,油脂凝固成膏,取出破瓶食用。
六朝时,冰,并没有走进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中,因为地处江南,能在冬季得到坚冰,就非常不容易,还要储存半年再取出使用,就更难上加难。所以夏日用冰,一般都是王公大臣。皇宫的藏冰地点在哪儿呢?据史料记载,六朝各政权的藏冰之地都在南京覆舟山上。
现代人是用不着使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,因为有冰箱了。如果夏日想吃冻梨,可以试着将梨子冷冻起来,口感和东北冬季所吃的冻梨相仿。放在古代,这大概也是冰厨的一种吧。
当时人也较劲:南北方美食哪个更好吃
魏晋时期,士人多爱宴饮集会,王导名言“何至作楚囚相对”便是在一次新亭聚会上说出的。在这些集会中,酒自然是少不了的,吴郡人张季鹰说:使我有身后名,不如即时一杯酒。肉,自然也不会缺。六朝时已有肉贩子了。贵为皇帝的晋愍怀太子也曾卖肉,且技术高超。《太平御览》中有这样一条记载:“(愍怀太子)令人厝肉,己自分齐,手揣轻重,斤两不差。云其母本屠家女也。”愍怀太子的母亲谢玖,确实是出身于屠夫家庭,生下愍怀太子后,遭贾南风诬陷而死。
除了肉类,六朝人吃鱼,应该是食用生鱼片。身在北方的曹植也吃生鱼片,他在《七启》中写到:“蝉翼之割,剖纤析微。”便是写生鱼片的。六朝人也吃蟹,但夏季不是吃蟹的时候。
至于蔬菜,我们现在吃的,如茄子、木耳菜、韭菜、芹菜、萝卜、芋头、菜瓜、黄瓜、冬瓜、瓠子、蘑菇、芥菜、油菜、香菜、罗勒、紫苏、苋菜、藕、菰菜、莼菜等等,六朝人都已经吃上了。这些蔬菜,很多在夏日都能吃得着。
如果六朝人说想吃一道“老虎菜”,那可能有点麻烦。虽然那时已有葱姜蒜和香菜,但辣椒还没有传入中国。
另外,六朝人吃的一些菜,我们现在已经不吃或很少吃了,如蘩缕、苜蓿,现在几乎被视为杂草;还有一些菜,如蘘荷,现在南方有些地方还会食用,但它在日本更有市场。
六朝时已有蔬菜商贩,南朝宋时有位叫柳元景的大臣,在秦淮河边有数十亩菜园。守园子的人见吃不完,便把菜卖了,得钱二万,送给柳大人,但柳元景非常不高兴,他说:“我立此园种菜,以供家中啖尔。乃复卖菜以取钱,夺百姓之利邪?”
一来,这是他有操守,二来他也的确不缺钱。但对老百姓来说,种菜卖菜却是为了维持家中生计。如梁朝人范元琰,“家贫,唯以园蔬为业”。
再说主食,江南之地,自然是稻米之乡,米饭是不缺的。但因北方战乱,北人南下,小麦得到大力推广,所以面食也比从前多。据《齐民要术》记载,当时人食用的面饼便有20余种。《晋书·何曾传》记载太傅何曾生活奢豪,一天吃一万钱,“犹曰无下箸处”,进宫去,“帝辄命取其食,蒸饼上不圻作十字不食”。
至于夏日水果,六朝人能吃到的是瓜、杏、桃、李、樱桃、枣、葡萄、梅子、梨、安石榴、枇杷、甘蔗、橘、杨梅、龙眼、荔枝等等。无论是哪一种,在夏日用来做冰馔,都香甜可口。
水果贩子当时也不缺。孙权的祖上曾以种瓜为业;西晋的王戎也曾卖李。《世说新语》写他吝啬:“王戎有好李,卖之,恐人得其种,恒钻其核。”怕别人也种出他的好李子来,特意将果核钻烂了再卖。
六朝是南北方文化融合的时代。所以在日常生活中,能常常见到时人对南北方食物的对比。
再如“羊酪”,这是北方的美食代表。王肃曾是南朝齐国的秘书丞,父亲被齐国误杀,他跑到北魏,受到重用,曾官至宰相,还娶了魏国公主为妻。
王肃起初吃不惯北方的食物,但好几年后,他便常吃北方的食物了。一次,他和北魏孝文帝吃饭,孝文帝问他:“羊肉何如鱼羹,茗饮何如酪浆?”王肃对曰:“羊者是陆产之最,鱼者乃水族之长。所好不同,并各称珍。以味言之,甚是优劣。羊比齐鲁大邦,鱼比邾莒小国,唯茗不中,与酪作奴。”
王肃这样的回答,和他的处境有关,一来他是投奔北方的南方人,二来他好饮南方茶,他回答说茶饮只配做羊酪的奴隶,也是再三表明自己这个南方人知道自己的位置。
相比之下,还是陆机应对得宜。吴亡后,陆机受召前往洛阳,拜谒王武子。王武子指着面前几斛羊酪,问陆机:“江东何物能敌得过这个?”陆机说:“千里莼羹,但未下盐豉耳!”连调味都不用,就很美味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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